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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扬州最好吃的面是哪一碗绿杨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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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民

在扬州人餐桌上,阳春面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尤其是早餐,大街小巷的路边店,几乎家家都有阳春面。百姓家里摆个酒席,朋友之间的小聚,来人接待的工作餐,主食大都也是阳春面。

如果一时兴起,想在家里,自己下个阳春面,那么只要走出小区,到附近的菜场超市,立马可以买回现成的面条,宽的窄的,粗的细的,厚的薄的,应有尽有。从买回来下锅,到坐在桌边开吃,有个十五分钟足够了。

小时候吃顿面条,可没有现在这样方便,那要乘父亲星期天在家的时候,自己动手擀面。家里有一个撇撇的、浅浅的小缸,常常用来和面,将面粉倒入之后,用放了食碱的水,一点点将面粉和匀,然后用力在缸壁上擦,父亲将这个过程,称之为“打水花”。擦得差不多了,再将面和在一起揉,直到揉得手上感到很有劲道了,在上面搭条毛巾,放在缸里饧一饧。便可以暂时丢手,去做点其它准备工作。稍微等一会之后,将它分成大小适中的几个面团,再分别揉一下,就可以上擀面杖擀了。

擀面不仅是个力气活,更是个技术活。先用擀面杖将面团在桌上压扁,然后裹在擀面杖上,在桌面上滚着向前推,一边推、一边使劲往下压,每推几下,就要将面皮放下来,换一个角度裹上去再推、再压,如此反复,直到面皮压得非常非常薄,放下来之后,像缩到墙角的窗帘那样,将面皮折起来,放到砧板上去切。这个刀工也很讲究,不宜太宽,也不能太细,切好后拎起来抖一抖,散开来,等到锅里的水烧开,就可以下了。如果面皮压得足够薄,面锅一滚,稍微养一下,就可以叉了。

前些日子,网上流传一位理工男就此写的一篇论文,洋洋洒洒数千言,甚至精确地计算出,擀面杖向前推的时候,手臂与桌面的夹角角应该是多少度;每推一下,需要发多大的力;面皮压到什么程度,做出来的口感最好……一个纯经验的手工活,一下子有了理论的支撑,立马有了高大上的感觉。

在家里下面,虽然没有餐馆厨师那么考究,佐料还是差不多,也就挑点荤油、倒点酱油、洒点胡椒、放点葱花,由于是现擀现吃,亦或因为是父亲亲手做的,那个手擀面的味道,这辈子都忘不掉。搬到城里来以后,老家的八仙桌不用了,后来买的餐桌,实在是经不起碾压,擀面杖也就成了家里的“文物”。父亲总觉得,菜场里买的面不够劲道。有段时间,他在家和好面、打好水花,再拿到菜场,借人家店里面的机器加工。后来,看店里自己的活就挺多,机器也闲不下来,便不再去添麻烦了。

每天早上,大凡到自己熟悉的面馆里,吃早餐的爷们,一般都会来这么一嗓子:“老板!来碗光面,一个煎鸡蛋、腰花汤!”这似乎成了扬州人早餐的标配,这里说的光面,就是阳春面,上了岁数的人,有的还称其为清汤面。据说,盐商们在扬州的时候,有人避讳“光”和“清”字,而就“阳春面”这三个字的来历,还与乾隆爷南巡有关。历史上,康乾祖孙都曾六次来扬。来的次数多了,扬州大大小小的街巷就熟了。也说不清究竟是哪一次,这天他觉得有点闲情,便故意避开文武百官,只带着礼部尚书汪廷珍,两人在城里转悠,姑且叫做微服私访吧。这个方法,也就在那个时代还可行,要放到现在,拍个《还珠格格》的小燕子,出门都有那么多粉丝跟着,且不说皇阿玛亲自出场了,估计还没走到街上,就被围了个团团转。这个来个合影,那个要个签名,再来个告御状的,还不早就累趴下了。

那时可没有这样的场景,看到的只是主仆二人,在城里闲转悠。倒是转着转着,感到有点饿了,便在街边一个小面馆坐了下来,不一会,店小二就端上来两碗面条。乾隆爷一看,面汤清澈,面条清爽,碗边飘着点点油花和碧绿的蒜花,清香扑鼻。吃上一叉,面条根根利索,十分爽口,吃了一碗不过瘾,又来了一碗。吃完后问店家,这道美食叫什么名字,店家一时语塞,就一碗普通的面条,我们没给它起过名字呀。这么好的美食,怎么能没有名字呢,乾隆爷沉吟片刻,当下正值阳春三月,就叫它“阳春面”吧。哦!这可是金口玉言呀,汪廷珍赶紧叫人拿来笔墨纸砚,请皇上御笔赐名。你还别说,自打取上这么个名,一碗最不起眼的光面,立刻灵动了许多,尤其是冬日的早晨,走到面馆门口,来上那么一嗓子,眼前旋即有了阳光明媚、春意盎然的感觉。

就一碗清汤面,看上去简简单单,做起来也不复杂,但要让人今天吃过了,明天还想再来,亦不是那么容易的。扬州人嘴很刁的,比邻的两家面馆,一家门庭若市,另一家门可罗雀,是常有的事。厨艺中有个说套: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不做好,就像高手与寂寞、简单与不凡,总是如影随形。特别是遇到那些“面祖宗”,品鉴一碗面,会从面汤、面身、面浇头三方面去考究,肯定会在多家面馆之间,经过一番品尝鉴别比较,选出最合自己口味的一家,从此就认准这家,成了常客。更有甚者,顶级的“面祖宗”,会日复一日,在每天清晨,面馆开门的时候就到,这是来吃头汤面的。就像有些老扬州,每天中午饭碗一丢,转身就去浴室,要洗个头水一样,要的就是这么个讲究。

所谓头汤面,是面馆每天开门下的第一锅面,沸水不混不腻清澈可鉴,叉起的面条清爽索溜。这些常客,店家都非常熟,他们的需求也是一成不变的,面多面少、色轻色重、面硬面烂、咸头大小、蒜花多少,要不要搭个鸡蛋、配碟姜丝、来点辣椒,鸡蛋是单面煎还是双面煎、煎老一点还是嫩一点,堂倌都烂熟于心,一见他们进门,立马吩咐下去,亦不要多言语,只需向后传一嗓子:“给某某老板下面啦!”厨房里面立马领会,这边熟悉的客人之间,“你早、我早”的招呼还没有打完,那边面条已经端出来了。偶有天吧家里有事,稍微来迟了一些,堂倌立马去后厨关照,换锅清水给他下。

就我目前的体验而言,做出一碗地道的阳春面,关键取决于两点,一是原材料,二是下面的过程。原材料主要是面条、荤油、酱油和胡椒,面条的碱头要适中,压得要有劲道,曾经有过传闻,说市场上卖的面条里,有的加了明胶,下出来放上几个小时都不会烂,这样的面条肯定是不能用的;荤油要是猪板油熬,小时候最喜欢吃熬出来的油渣,香喷喷、脆酥酥的,冷下来凝固后的荤油,雪白温润,馨香绵柔;酱油要用虾籽熬制的,刚工作那会儿,单位靠近共和春,和店里的老板熟,送给我他们店里自己熬制的酱油,那个真叫“鲜到眉毛掉下来了”,现在超市里有现成的虾籽酱油卖,这就方便多了;胡椒最好用海南的白胡椒,味道醇厚。

下面的关键,就两个字:宽汤——锅里的水,一定要足够多。因为扬州的面条里,通常是有碱的,这样的面条吃起来香,但下的时候往往会粐汤,面锅水多一些,就不太容易粐了。面条在锅里的时间也要控制好,这个主要靠经验和手感,大师傅叉出来的面,落在碗里是成型的,一根根排列整齐,看上去很舒坦。我自己在家里试过,宽汤下面,叉起来的观感着实不丑,只是为了控制血脂,用麻油替代荤油,虽然也很香,但终究没有荤油下出来的软索和滑爽。

写有《闲情偶寄》的李渔,自称“南人而北相”,素喜吃面,虽然“南人饭米,北人饭面,常也。”却引用《本草纲目》中有“米能养脾,麦能补心”之说,为自己的喜好,找到了由头。如果是独自一个人,李渔平生最爱吃的是“五香面”,用他自己的话说:“五香者何?酱也,醋也,椒末也,芝麻屑也,焯笋或煮蕈煮虾之鲜汁也。先以椒末、芝麻屑二物拌入面中,后以酱醋及鲜汁三物和为一处!即充拌面之水,勿再用水。拌宜极匀,宜极薄,切宜极细,然后以滚水下之,则精粹之物尽在面中,尽匀咀嚼,不似寻常吃面者,面则直吞下肚,而止咀其汤也。

”仔细听下来,他最爱吃的“五香面”,就是我们的阳春面。曾经有人,将武汉的热干面、山西的刀削面、北京的炸酱面、四川的担担面、郑州的烩面,并称我国的五大名面,听了差点跟他翻脸,你把我们阳春面放哪去了?再说,对面镇江的锅盖面,昆山的奥灶面,也不会同意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也有一方人的饮食偏好,简洁可口、朴实大方、色香味俱全的阳春面,就是扬州人清清淡淡的家常美食。

一方的美食,通常都有一方的吃法。正如李渔所说,阳春面,要趁热吃、大口吃的感觉最好。夹起一叉面,轻衔入唇,然后用力一吸,“呼啦”一声,长长的面条,全部吸入口中。三五好友,围坐一桌,“呼啦”之声,此起彼伏,颇有喜感。一碗面条,要吃出一头汗,那才叫真的爽!只是要注意一点,别让面条带起的汤汁,溅到了衬衫上,那样回家的话,恐怕又要挨骂了。这样的吃相,有女生恐失斯文,于是用筷子挑起几根,慢慢缠绕,将面条卷在筷子头上,再轻送入口,样子是雅了,但完全没有了吃面条的那份快意。

扬州人请客,总喜欢将阳春面,作为压轴的主食,里面蕴籍一个美好的期许,那就是“常(长)来常(长)往”,期盼亲朋好友们,能够经常走动,让彼此之间的亲情友情,绵延不断,常叙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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