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复旦青年复旦青年
新闻业的衰败很大程度上意味着社会的批判性精神在消失吗?现在大家对提出问题有很多担心忧虑,所以社会就会陷入某种意义上的沉睡,当我们在重大问题上沉睡的时候,就会在琐碎问题上非常忙碌,这就是我们的现实。记者就是面临这种限制的职业。
我们现在不能清晰表达自我,包括对于自己最深切的感受和交流也是不允许轻易表达的,所以我们就会变成一个相对混沌的状态。
历史是非常多面的,每代人都要选择一种方法重新书写历史。重新书写历史不仅仅是说过去怎么样。过去当然很重要,但是所有的过往都是对现实的某种提醒、补充、反抗。为什么说死去的声音不重要,活着的声音才重要,因为活着的声音中有很多种声音,它们在不同的时刻被聚光灯打到不同的地方去。
我们不能因为前面有一个困境,就觉得所有的都是困境。你最终能面对那个大困境,是通过不断地面对小困境,来训练出面对大困境的能力。所以,不能有太多的自我原谅,还是要做一些努力。
复旦青年记者吕晨安计丹洁顾芃周洁林赵芸巧秦思晶整理
复旦青年记者栾歆朱月萌编辑
许知远简介
“不安定”的许知远具有多重身份,记者、作家、商人、主持人,甚至是综艺节目嘉宾。年从北京大学计算机系微电子专业毕业后,许知远一头扎进了《经济观察报》专栏讨论国际事务,之后又成为FT中文网多年的专栏作家。对他来说,记者职业生涯虽短暂,但写作这件事一直没有停过。年,许知远和朋友创立单向街书店,单向空间系列文创品牌深受文艺青年喜爱,却也难逃疫情期间向社会众筹的命运。年起,《十三邀》访谈节目转眼做了五季,对话知识分子、也对话娱乐明星,许知远毫不掩饰自己“带着偏见看世界”,却不再那么“格格不入”了。今年2月,他又站在了脱口秀节目《吐槽大会》的综艺舞台上,其“有文化的吐槽”意外成为了当晚热点。许知远又“出圈”了。
3月23日晚间18:30,许知远现身复旦大学新闻学院蔡冠深报告厅,与其专栏写作时合作密切的FT中文网总编辑、现复旦大学新闻系教授张力奋展开了主题为“新闻记忆与历史书写”的对谈。
▲许知远、张力奋对谈现场/图源:栾歆
《复旦青年》记者整理了部分精彩对话,与各位读者共赏。
从叛逃者到旁观者:寻找自我的意义
张力奋:知远毕业于北大计算机学院的微电子系,但是过去这么多年里,我从来没看到过你一篇文章跟电脑有关的。微电子和电脑在你生命中,还留下印记吗?
许知远:发E-mail算吗?我对它有一些心理创伤吧。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选了微电子,微电子那时候很时髦。我第一年就挂了四门课,在北大挂了五门课就没有学位了,所以勉强搞了个学位。我们毕业后,芯片的水平不行跟我们这些学生有很大的关系,我们叛逃了。它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非常痛苦、想翻过去的记忆。如果有好的,就是对我的思维有一些训练,不至于那么混乱。如果我学了新闻系,估计会混乱得一塌糊涂。
张力奋:那个年代,考上北大计算机学院是非常大的一件事。你很早就做了叛逆者,怎么受到新闻的诱惑?
许知远:我觉得是出于很偶然的原因。
有一天,我在图书馆特别无聊,翻到一本书,是《李普曼传》,翻译得非常好。我印象很深,里面有句话叫“以评论世界为业”。我觉得这工作太好了,这工作整天对世界说三道四,还有这么好、受尊敬的待遇,有很精彩的人生,这样的生活是美好的。
我读过一本讲演集,是托马斯卡莱尔所写的《论英雄和英雄崇拜》。托马斯卡莱尔是个非常有魅力的英国思想家,写过法国大革命,他最有名的就是英雄史观。看到这本书后我才觉得,对于新闻人,他给出了一种英雄式的存在。当时有一系列这样的书出现,我还看到当年一些因为揭露水门事件对美国历史产生巨大影响的编辑,也是一种英雄式的存在。
我们的人生大部分是由偶然所构成的。在你人生最开放的时期、最敏感的时期,在你饥饿的时候,一顿饭无论是炸酱面还是上海小笼包,都会变成最香的、最好吃的一顿。就是在我最想去寻找自我的意义的时候,恰好新闻出现了,它进入了我的生活。
我想如果我再早二十年出生,可能就去写诗了,再晚十年就去创业了。
张力奋:知远刚刚提到的这几位,都是我们年轻时的英雄。不知道你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