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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炸酱面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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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指一算,人生一半的光阴都在北京度过了。作为这座城市最有代表性也最接地气的美食,炸酱面已经被我被彻底接纳,仿佛就像这座城市接纳我一样。

在没有来北京之前,我其实就吃过两次炸酱面。做法都不是很正宗,味道也十分一般,可当时的感觉是神秘而高贵。

第一次吃的时候到大约只有七八岁,之前完全没有见过和听过炸酱面这种东西。那个时候母亲在县城的教师进修学校上学,父亲周末带着我们去县城看母亲,除了去外面吃饭外,有时候也会在母亲学校的食堂吃饭。

作为一个农村孩子,平时吃的都是农村的家常饭,感觉学校食堂的饭都很好吃。无论是米饭、馒头还是炒菜,都有一种家里做不出来的味道。每次到打饭的时候,我都喜欢跟着母亲一起去,高高兴兴地端着饭菜回来。那个时候的食堂每天基本上没得选择,只有简单的两三个菜,吃多吃少,完全是自己定。

那天我们可能去外面玩了,回来的时候,学校的大食堂没饭了,只有老师吃饭的小食堂还有饭。平日里母亲他们是不去小食堂打饭的,那里的饭菜精致一些,可价格比较贵。老师们有伙食补贴,所以不觉得什么,学生们偶尔吃一次性,经常去就消费不起了。

母亲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我去小食堂打饭了。那天小食堂吃的是炸酱面,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奇怪名字,显得十分神秘。只见不少老师都在排队打,大家好像也都对这个面非常感兴趣,不少人都在讨论有多好吃。这更是激发了我的好奇心,就要母亲一定要买一份。

忘了这个面到底多少钱,反正应该挺贵的,母亲只买了一份。她向我解释到,只有这一份了,就让我先吃。我问她吃什么,她说自己买了二两米饭回来。我当时没有多想,就跟着母亲回来了。到了她的宿舍,母亲就打开饭盒让我吃。只见饭盒里是半盒面条,上面浇了一层黑色的酱,酱里隐约能看见一些肉丝,闻起来有一阵特殊的香味。

母亲帮我用筷子拌了拌,饭盒底部好像还有一些萝卜丝,和面条均匀的搅拌开了。我吃了一口,觉得真好吃啊。酱香浓郁,面条劲道,肉丝也很解馋,让我觉得一份面条竟然能够这么好吃。

在我吃了一半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母亲还没有吃,就说这个太咸了,不想吃了,要吃母亲的米饭。母亲犹豫了一下,看我说的真诚,就把米饭拿过来让我吃。她把炸酱面里的肉丝挑了出来,放到米饭上让我吃,告诉我说,就着米饭吃就不会咸了。我没有让母亲把肉丝都夹过来,而是让她留着也吃一些。我就着肉丝吃了一口米饭,竟然也觉得这米饭比平日里好吃了许多,看来这个炸酱确实神奇,就算就是配着米饭吃照样能出彩。

有了这次吃炸酱面的经历后,我就一直对炸酱面念念不忘,觉得这个酱真是太好吃了。可我也知道,老家人平时不吃这种东西,再吃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若干年后,当我吃到正宗的炸酱面后,才知道炸酱里放的不是肉丝,而是肉丁。

第二次吃炸酱面大约是我上五六年级的时候,村里有个女儿女婿都在外面工作的奶奶,她在城里住过,会做炸酱面。那天忘了是什么原因,她给我们送来了半碗她做的炸酱面。样子和第一次吃过的有些差异,酱的颜色没有那么黑,里面是鸡蛋,而不是肉丝。面条是宽面片,不是细长的面条。

即便如此,我还是吃了这半碗炸酱面,感觉也挺香的,多了一丝家常的味道。母亲看我吃的香,就感叹说,这个炸酱好想不太难,就是把甜面酱和鸡蛋炒一下,有机会也可以试试。母亲这么说了,可说完也就忘了。那时候感觉大人都特别忙,不会在吃喝问题上耗费太多的时间。

这就是我来北京前的两次吃炸酱面的经历,有点偶然,有点随意,可也有更多的温馨和爱意在里面。后来吃过各种各样的炸酱面,这两次吃面的经历却让我一直难忘。

来北京后,食堂就有炸酱面卖。好像是两毛钱五分钱一两,一块钱就能买一大盘子。炸酱非常稀,也没有肉,凑合着吃个咸淡味。这让我感觉一般,在北京吃到的炸酱面竟然没有在老家吃过的好。可这个面有个好处,那就是便宜啊。作为穷学生,花一块钱就吃到饱。想想自己才花了这么点钱,就不敢提更高的要求了。

真正吃到老北京的炸酱面,还是在一个女同学家。那个同学病了,我和另外一个同学去看人家。医院转了一圈,然后去了人家家里。女同学的家里的房子不太大,可阿姨十分热情,给我做了炸酱面。

在我们聊天的时候,就听见了滋滋啦啦的声音,也闻到了诱人的酱香味。几分钟后,阿姨就叫我们出来吃面。这算是最正宗地道的炸酱面了,面条是楼下买回来的抻面,炸酱用的是黄酱加甜面酱,里面放的肥瘦相间的肉丁。面码有好几种,焯过的白菜,水灵灵的萝卜丝,还有切得很细的黄瓜丝,外加一碟切碎了的青蒜。

阿姨十分热情,给我讲老北京炸酱面的来历,告诉我怎么拌面,怎么吃面,让我觉得特别温馨。作为一名老北京人,对于自己孩子的同学,她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既友好热情,同时又有一种微微同情的心态,她觉得外地的孩子们到北京不容易,希望我们早日融入北京。

这次经历让我对老北京人的热情友好有了直观的感受,待在校园里其实接触不到真正的老北京人。这可能也为我后来来接到工作奠定了基础,觉得大家能够聊到一起。

毕业上班后,单位有几个同事中午的时候总喜欢去附近的一个海碗居吃饭。我才见识到了商业化的老北京炸酱面,花样确实很多,各种各样的面码和配料让你感觉眼花缭乱,不过这种吃法更有仪式感。跑堂的小伙子用带着山东味的京腔告诉我,这是正宗的小碗干炸。

到街道工作后,感觉就十分接地气了,不但在单位附近经常吃炸酱面,单位没过一段时间也会做炸酱面。这个时候,我就不用盛菜的盘子了,一个圆盘足够,满满的一盘面,再来点辣椒油和醋,就是我改良后的周氏炸酱面,吃起来十分的爽。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感觉特别满足。

天气一热,家里也会做炸酱面,就连母亲也都学会炸酱了。没人的时候就焯点白菜,黄光都不切丝了,直接拿着半根啃。新蒜下来的时候,再就上几瓣吃面,那个味道真是绝了。也许这才是炸酱面最正宗的味道吧,吃一个舒服自在。

本来想把炸酱面写的高大上一些,没想到又变成流水账了。不过炸酱面作为老百姓的日常饭,也许就得写的随意自然些,否则就有些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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