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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卿在我的世界里,美食是没有鄙视链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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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晓卿的职业生涯中,最让吃瓜群众醒脑提神的名言,应该是“最好吃的永远是人”。

那,最好吃的人又是谁?在这个终极命题上,pick“陈晓卿”三个字的吃货,估计能从北京西城区排到东城区。

虽然,少不了会有嚷着吃腻的人。

6月14日,陈晓卿担任总导演的《风味人间》第二季暂告一段落。当时,节目刚刚播出第二天,豆瓣上便出现了“审美疲劳”的声音,但收官之后,节目的豆瓣评分最终还是定格在了比第一季更高的9.2分。

《风味人间2》再次证明,最好吃的人还是陈晓卿。

在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的陈晓卿手上,没有哪种风味不能成为真香现场。

没错,“审美疲劳”的小情绪确有几分真情流露。从当初的“舌尖”到如今的“风味”,陈晓卿的作品始终带着某些统一的元素,如精妙的文案、李立宏的配音和阿鲲的配乐。

这些标签让作品的气质分外醒目,也会让观众想追求新鲜感。但在这个越来越同质化的世界面前,陈晓卿选择了美食这种世界语言,当然不是为了呈现一个单调的人间。

世界那么大,每个人都梦想去看看。风味万千种,每一味都可能擦出奇妙的碰撞。

敲开形式统一的外壳之后,你就会发现,不同文化、生活与故事在美食下流淌着,它的迷人之处在于:啊,世界原来真的那么大,我总算看了看。

“我没有接受不了的风味”

近百年前,云南菜最有文化的粉丝应该是汪曾祺。年,19岁的汪曾祺考入西南联合大学,从江南辗转进入云南,在昆明度过了七年。

如果说,汪曾祺笔下的汽锅鸡、雪花蛋和白汤羊肉等汉族美食,似是南北正派在省城的正宗较量;陈晓卿纪录的撒撇、喃撇和漆油等美食,则更像世外高人隐于乡野的自得其乐。

毕竟,云南这片土地上还生活着25个少数民族,西南边陲的风味自有不为人知的B面。而自诩能接受一切口味的陈晓卿说,节目中亮相的美食他都几乎品尝过。

漆油鸡,是怒族人的独特风味。/《风味原产地·云南》

无论小清新还是重口味,在众多的“挑战者”中,也就只有撒撇,能在和陈晓卿的狭路相逢中,曾对后者造成过轻微的心理障碍。

撒撇是傣族人的传统美食,“撒”翻译成汉语是拌生的意思,生牛肉、生猪肉、生鱼肉任君选择。“撇”指的则是苦肠,也就是牛胃进入牛肠之前,号称往前一点有草味,往后一点有粪味的一小段。

顾名思义,所谓“撒撇”其实就是苦肠水拌生肉。此等重口味,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这是连广东人都甘拜下风的风味。”陈晓卿的定义则有画面感得多,并起到了类似“车厘子自由”一样的效果。多数人无福消受的生猛风味,就这样被轻易地概括出了画面感。

求陈晓卿的心理阴影面积到底有多大。/《风味原产地·云南》

当然,陈晓卿对不同风味的理解意味着包容,却并非来者不拒。

陈晓卿曾在《至味在人间》一书中,回忆过在井冈山吃“口味菜”的经历。当地朋友请吃宵夜,在“吃特色还是吃口味”之间,懂行的陈老师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后者——因为,“特色”多是做给外地人的当地风味菜肴,味道上多有妥协,“口味”才是当地人自己打牙祭的选择。

在陈晓卿看来,“特色”已经成了一种先入为主的判断。你以为的本地人同款,可能不过是迎合游人想象的产物。

简单来说,你要在红色旅游胜地忆苦思甜,周边的农家乐便变出了野菜窝窝头;你以为来到广东都要吃福建人,到了才发现菜单上没有福建人。

站在本地人的角度审视这种标签,就知道刻板的印象有多可笑。

正如陈晓卿所言,世界上既有不吃烤鸭的北京人,也有不吃辣椒的成都人,还有不吃羊肉的内蒙古人。这些人所喜欢的另一番风味,当然也是原汁原味的本土风味。

如果眼中只有被标签化的“特色”,到头来不过是走马观花的井底之蛙罢了。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鄙视链存在”

事实上,每座城市的风味都有AB面,每道美食都可能有妥协的时候,每种风味都凝结了蓝色星球的人类智慧。

如果一个美食家能够对这一切的参差多态抱以好奇,人间的千万种风味又岂有高低贵贱可言。

所以,陈晓卿说:“在我的世界里,美食是没有鄙视链的。”

这种对美食的“博爱”,让美食家们大抵上都有几分“花心”。如果你要问:世界上最好吃的是什么?蔡澜会说是妈妈做的饭,陈晓卿的答案则是人,都是能让好事者偃旗息鼓的答案。

在节目上,窦文涛特意求证过到底是hǎo吃还是hào吃。/《圆桌派》

如果再进一步,世界上第二好吃的又是什么?

抱歉,你已经很难再次撬开他们的嘴巴,寻得到一位被捧上C位的、有名有姓的、菜系流派身份清白的佳丽。

在推荐心目中的美食城市时,陈晓卿也排名不分先后地回忆起了很多城市的风味:

“比如说去台州,或者去三门,你会发现这个地方从早餐到晚餐都那么好吃,也是跟着季节变化走。”

“又比如我们在黄岩吃的茭白,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的茭白,清蒸然后蘸酱油吃,就一个字:脆。”

从黄岩的茭白、乐山的兔子胃、自贡的退鳅鱼、泸州的黄辣丁甚至九州的清酒,陈晓卿很快便沉浸在自己的美食地图中。

有意思的是,无论留下了多少美好回忆,上边几位始终没有挤进陈晓卿心目中的前三甲,他将这个位置留给了广州、杭州和成都,甚至倾向将广州放在第一名的位置上。

但,与其说这是关乎“好吃”与否的选择,不如说是基于“多样性”的考量。

正如陈晓卿倾向将广州排在第一的理由,“有些地方平民美食没那么受欢迎,有些地方精细烹饪的性价比不高,广州却不太一样。无论大众还是高阶的烹饪,不同层次的美食它都能兼顾到。”

可以,这很符合老饕客的“花心”人设。

当然,陈晓卿并非生来就如此“大度”。上世纪80年代,彼时还不到18岁的小陈考上北京广播学院(现中国传媒大学),从老家安徽灵璧来到首都上学。

小陈熬成了老陈,也熬成了半个北京人。

定福庄东街1号初相遇,尽管陈晓卿还记得,广院食堂曾有过在首都高校中排名数一数二的光辉史,但首都食物依然没有给年轻的小陈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我刚到北京的时候,实际上觉得北京的食物非常难吃。”陈晓卿笑着聊起对北京美食的第一印象。

这些年间,陈晓卿记录过不少与帝都美食相爱相杀的日子,从第一次与父母吃烤鸭的漫不经心,到带着儿子探索公主坟方圆十公里的“扫街嘴”,从电视台旁边的御用饭堂“台北一条街”,到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延吉冷面,从风华正茂的小陈,吃成年过半百的老陈……

当陈晓卿学会了深入欣赏北京美食时,这座城市实质上已经被熬成了第二个家。

“在这地方生活久了,慢慢就会发现此地的食物也有可取之处。有时候出差,如果手边有一碗老北京炸酱面,那可真的非常解馋了。”

事实证明,安徽小伙陈晓卿三十余年的北漂之旅,也还是很有滋味的。

“在一个地方窝太久,

很容易把它当宇宙中心”

北京对陈晓卿的影响,是长久相处的收获,但陈晓卿却在避免陷入城市的“圈套”。在他看来,当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窝太久,很容易会把它当作宇宙中心。

在《风味人间2》第六集“香肠万象集”中,陈晓卿的团队曾远赴广东清远,拍摄了一个普通人家过年自制香肠的故事。

在看到广东人家的“简朴”的年夜饭后,陈晓卿的年轻同事觉得很不可思议,想不通一桌年夜饭居然可以只有6道菜。

传说中只有6道菜的广东年夜饭。/《风味人间2》

“这孩子肯定是北方人。如果在山东,他估计会放16个菜,家里能够做出来的全放上去。”在陈晓卿的老家,其实也有类似的规矩,团圆饭讲究七个盘子八个碗的“标配”。

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即便鸡鸭鱼肉样样都有,凑齐15样还是有点太勉强。每到这时候,陈晓卿的老爹便会想办法“凑盘子”——哪怕只是拿点花生滥竽充数。

曾经,陈晓卿认为父亲是一个“乐观的形式主义者”,随着年龄增长才渐渐明白,父亲只是希望可以让所有家庭成员都感受到,生活在这个家里并不是太寒酸。

“这个世界有多大,说到底跟我们的脚步有关。你只有不停的走出去,才知道美好的风味其实埋藏在自己的好奇心里。”

所以,年轻同事大惑不解的问题,阅历更广的陈晓卿却能秒懂。

陈晓卿曾在《圆桌派》上说过,人类彼此语言并不相通,这让食物成为了最好的桥梁,能让人更好地了解彼此。

能接受一切风味的陈老师,能否读懂半个地球?/《圆桌派》

道理很浅显,实践起来却相当难。

且不说旅行如何避免走马观花这样的技术性难题,就算将万千珍馐与万家灯火娓娓道来,挑剔的观众也未必能控制好自己身上的傲慢与偏见,为人类生活美好的多样性由衷赞叹。

在《风味人间2》第一集“甜蜜缥缈录”中,尼泊尔采蜜人爬上悬崖峭壁采蜜的故事,曾在知乎上被拿来和第一季渔民镖旗鱼的经典片段相比较。

有网友认为,后者是接地气的生活场景,渔民的生活很容易想象和理解;前者则离现实生活太遥远,这个故事纪录得“不接地气”。

猎崖蜜和镖旗鱼,分别成了前两季的名场面。/《风味人间》一二季

在看片的观众里,这样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少数,但没有人知道沉默的大多数到底有多少。

诚然,作为商业纪录片,陈晓卿的作品需要考量观众到底喜欢什么内容,基于用户画像做调整。创新,总归是限定在一定篇幅下的谨慎尝试。

如果说,纪录片的天性是拓宽眼界、保留记忆、社会调查,那美食确实是最容易产生共鸣的世界语言。只是,想要理解彼此不同的世界观,总比流口水难太多了。

陈晓卿的做法,是找出国内外不同食物之间的契合点,让彼此产生奇妙的碰撞。“比方说为了讲清楚苏格兰蛋,我们会专门去讲中国的灌蛋,”

灌蛋的故事同样出自《风味人间2》,是福建南平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在这一集里,摄制组展现了灌蛋与来自国外的苏格兰蛋之间,截然相反的做法。

前者,因往蛋黄中“灌”下肉馅的巧手功夫而得名,肉在蛋内;后者则将鸡蛋包裹在厚厚的肉馅内,再下锅油炸。

在美食哲学上完全相反的“两个蛋”。/《风味人间2》

美食就是如此奇妙的组合智慧。在不同的习俗下,我们可能对生活有相似的思考,一如中国和西班牙异曲同工的火腿;在相同的食材中,我们也可能因为看待世界的方式千差万别,而做出完全相反的料理,一如雪白的灌蛋和金黄的苏格兰蛋。

“比方说,扬州的千层油糕和伊斯坦布尔的巴克拉瓦,不同的用糖方式也是不同的世界观。你要让扬州人喜欢伊斯坦布尔的酥,或者让土耳其人喜欢我们的食物,那都有一定的难度,但那就是我们拍片的初衷。”

在陈晓卿看来,人类对食物选择和加工的方式有所不同,但对生活的热爱终归还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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