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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嵌在记忆中的阳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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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列伟每个人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哪怕它很平常。多年来,我一直想通过我不加杜撰的讲述,让更多的人知道一碗阳春面的真实往事。老家在陈洋集镇,40多年前仅有一条小街贯穿南北,两家集体性质的小饭馆。位于南半条街拐角处的那家,叫角头饭店,北半条街的那家,叫陈洋饭店。我7岁那年,父母在集镇中心的陈洋小学任教,晚上七、八点钟下晚办公,包括我父亲在内的几名教师,常常相约下馆子。出校门拐十几米远,就到了角头饭店,叫一盘熏烧猪头肉,每人再来一碗阳春面。吃过抹了抹嘴,各自扬长而去。有时,我到父亲的办公桌旁写作业,如果碰上他们晚办公结束下馆子,父亲就会顺便带上我,把他碗里的阳春面挑出一些放到我的小碗里,别的叔叔也会挟几片香喷喷的猪头肉给我。(图片选自网络)老家的阳春面,其实是一种清汤实味、简单实在的饭食品种,那个年代几乎每个饭馆都有。进了饭馆,要一碗面,服务人员会把机扎的面条放入大汤锅里,几分钟时间熬熟,再挑到大海碗里,舀入白汤,汤头上加点猪油、酱油和青蒜碎叶;讲究点的饭馆,往往还要加些红彤彤的熏烧卤汁,最后再洒点胡椒粉。一碗汤底沉红、汤头油光、荤味十足的阳春面就上桌了。儿时,印像最深的美味就是阳春面,最幸福的愿望就是能吃上一碗阳春面。后来,父母被分配至乡下任教,全家随迁,我便再未享受过阳春面。有时父母周日去集镇开会或集训回来,我总问他们下馆子吃阳春面了没有,引来大笑。再吃阳春面,是在几年后,一条客运轮船上。那年秋天,我11岁,大姐15岁。父母安排我和大姐从陈洋码头坐轮船,去阜宁县城的三姨妈家玩一趟。次日中午,我们再上轮船,踏上回家的水路。船舱里,大家彼此陌生,很少有人说话。坐我们对面的,是一位四十几岁的男人,衣着简单朴素,一看就是普通的农村人。轮船发出的机器声,从一而终地轰鸣着;从船窗看外面,射阳河沿岸的一道道风景,就像电影似地飘闪而过。约莫下午3点多钟,船舱的前门忽然打开,一位穿着藏青色工作服的中年人探进半个身段,对着舱内大喊:“来来来,本船到终点站合德还有一半路程,有没有肚子饿的,本船供应阳春面,一毛二一碗。要吃的赶紧买票。”一听“阳春面”三个字,我立马馋瘾上喉,来了精神。大姐转头问我要不要吃,我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大姐便毫不犹豫,起身过去买了面票。过了不大一会,热腾腾的面就送进船舱。我端起面碗,一阵稀里哗啦,很快吃完,但仍感觉意犹未尽。大姐随口问我吃饱没有,我脱口而出:“还想再吃一碗。”大姐把手伸进衣兜,掏出一张一角的票子,再掏却怎么也掏不出一分钱了。大姐一时慌了神,自言自语:“一碗面,还差二分钱呐。”待穿藏青色工作服的人下舱收碗时,大姐一把拽住那人衣袖,诚惶诚恐地对他说:“我弟弟刚吃了一碗面,还想再吃一碗,但我现在只剩一角钱,能不能再买一碗?”那人随口回答:“一角钱买不到。”说完就想挣脱大姐的手,抬脚要走。大姐仍不松手,求道:“不就差二分钱么,你就再卖一碗给我们吧!”那人顿时火了:“你这小孩子怎么这样,说过了的,差一分钱不卖。”大姐眼泪汪汪地松开那人的衣袖,满面愧疚而又无可奈何地望着我,仿佛在说,做姐姐的已经尽力了。坐我们右侧的一位老奶奶悄声问我大姐:“你们是不是只差二分钱?”说着就要掏自己的口袋。这时,对面座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突然直起腰身,开口道:“给孩子再来一碗面,一角二分面钱由我出。”那人问:“你们一起的?”大姐说:“不是,我们不认识。”于是那人再次抬脚要走,却被那男人一把抓住衣角,说:“怎么了,一分钱不差你也不卖?”那人皱了皱眉,伸出一只手说:“你拿钱来。”那男人便掏口袋,随后掏出一卷小钱。我清楚地看见,他掏出的都是一角、二角的钱币,另有几个一分、二分的硬币。他拈出其中一张一角钱,又拣了两个一分钱,递给那人:“这下行了吧?”不一会,又一碗面送了过来。大姐像个大人,连声向那男人道谢,并把身上的仅有的一角钱递上,要他收下。但他一把推开大姐的手,坚决不收,彼此打手夺脚了一番。那男人笑眯眯地看着我有滋有味地吃完第二碗面,然后问我大姐:“你们可能中午没吃饭吧?”大姐说:“不是没吃饭,是小弟他乍到姨妈家,吃饭受拘束,没吃饱。”他“哦”了一下,说:“以后啊,出门在外要带足盘缠,而且在哪吃饭都要吃饱。特别是在小孩长身体的时候。”大姐说:“今天多亏了你。差你一碗面钱,以后怎么还你呀?”他连忙摆手,轻描淡写地说:“这钱不用还了,如果要你们还,我就不掏这钱了。”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人在外,难免会碰上困难的时候,帮一下是人之常情。”及至长大,这句看似平常的话,我都一直铭记。这些年,我跑了几乎大半个中国,品尝了不少外地面条。有北京炸酱面、河南烩面、兰州拉面等,风味各异。这其中,最喜欢的要数拉面了,面条韧劲爽滑,汤料清而不淡,汤头上飘浮着鲜绿的蒜叶和香菜碎末,像极了小时候吃过的阳春面。不同的是,拉面汤里散发的,总是一股浓浓的牛肉味和孜然味。于是就想:要是在拉面汤料中添加猪油、酱油和熏烧卤汁,不就是几十年前家乡的阳春面吗?如今,时代变迁了,阳春面已上不了家乡的市面,大街小巷已不见阳春面的馆牌,也很少有人提起它了。但多年来,我却始终惦记着阳春面,尤其是少儿时在轮船上吃过的那两碗阳春面,以及那位不吝为我支付了一碗阳春面钱的普通中年大叔,期盼着有一天能够与他相遇,能够表达我的感恩。这是镶嵌在我人生记忆中的一段挥之不去的往事,一段想起来就倍感温暖的往事。直到今天,我还会经常想起它,想起来便心潮难平。壹点号山东金融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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